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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者》缪思,歌颂命运乖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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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不知道要选什么作为标题,然而一想起这部电影,脑海中就响起米夏在深夜里为汉娜读出的“缪斯,歌颂命运乖舛的男人,他总是被迫偏离航道。”
  
  故事开头的十五岁少年,由于年龄的缘故青涩、冒失,在一次生病时偶然得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帮助,病愈后他以感谢为由再次到她家里,由此开启了一次产生于夏日结束于夏日的不伦恋情。
  
  从这时候起,汉娜就表现出对自己是一个文盲极其敏感而全力掩饰的一面。当米夏要她自己读一读那些伟大的作品,她一把将书推开说:“我宁愿听你朗读。”;当他们一同假扮母子享受午餐,汉娜看着菜单,有些慌张地对米夏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当他们骑着单车徜徉花田,在教堂中听到孩子唱诗,汉娜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假如此时米夏还不知道她是个文盲,也不知道她为了掩盖这个事实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那么三年后的审判足以清楚地将汉娜心中对这个秘密的羞耻呈现给他看。
  
  汉娜被指控为做了纳粹集中营的卫兵,直接导致了三百多人被烧死。她的同事们为了洗清罪责,诬陷她写了那份要被判重刑的报告,而汉娜为了掩盖自己是个文盲的事实,承认了那份报告是她写的。这一刻,汉娜的表情因为痛苦而麻木了,旁听席上的米夏却流下了泪水。对于令自己羞耻的秘密,我们往往都循着几十年来掩饰它的惯性。在自卑的汉娜心里,她是个文盲的事实被公之于众,甚至比被判终身徒刑更加令人难以接受。但身为法律系学生的米夏,即使猜出了她认罪的原因,也不愿出庭为她作证。他告诉教授是那个被告自己想要保密,难道不也是因为他想要保密么?作证意味着三年前的不伦之恋被昭告于世,米夏同样屈从于自己对内心隐秘的羞耻感。况且,他也不能原谅汉娜犯下的罪行。汉娜?阿伦特在《艾希曼在耶路撒冷》中提出,罪恶分为两种,一种是极权主义统治者本身的“极端之恶”,第二种是被统治者或参与者的“平庸之恶”。 其中第二种比第一种有过之而不无及,汉娜看守集中营的行为,显然就是后者。她在原来的列车站已经获得了升职,却为了早早结束她和米夏的关系搬了家,到集中营做守卫看来是她为谋生作出的无奈选择。米夏显然也意识到了他们的恋情间接导致了汉娜的沉沦,他有感情上的不舍,也有道德上的责任,因此才不断给狱中的汉娜寄磁带。
  
  当汉娜第一次播放收到的磁带,“缪斯,歌颂命运乖舛的男人,他总是被迫偏离航道……”的声音如多年前一样在狱中响起时,不自觉眼泪已经充满了眼眶。她开始第一次到图书馆借书,跟着录音带识字,虽然她第一次打开书封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时,恐惧得双手都在颤抖……
  
  此时穿插了已成家又离婚的米夏和女儿茱莉亚的故事便显得意味深长。因为内心包藏着那个巨大的秘密,几十年前那个中年女人始终是长大成人的他难以忘却的梦魇,因此他对家人、对世界都保持着冷淡的距离。当茱莉亚哭着说“我知道你对我很疏远,我还以为是我的错”时,米夏慈爱地说“你有什么错呢,我对任何人都很疏离”——他也许可以理解汉娜那个看似愚蠢的决定了。羞耻感在无意识地影响人,渐渐地他为包藏秘密甚至不惜牺牲掉更大的代价,这个秘密一日不公开,他就一日无法对任何人推心置腹。
  
  当已经年老的汉娜获准即将出狱时,她第一次又见到了米夏。当她欣喜地告诉米夏“我能阅读了”时,米夏却露出了客气而疏远的面容,微笑着问“你常读书,不是吗?”
  
  此时汉娜露出了局促而复杂的表情。也许她已然明白面前的这个人不再是当初无邪的少年,而自己也不再是二十年前干练的中年女人了。她与世界隔离的一生中唯一亲近过的人,也用一句淡淡的话将她推开了。
  
  因此汉娜最终选择踩在书籍上自杀几乎是必然的结局。二十年的光阴让她与外面的世界完全断绝了关系,而她带着昔日的秘密和羞耻,再也没有活下的意义和理由了。在她死后,米夏终于鼓起勇气将秘密告诉了别人。这是他解脱的唯一路径,罔此不能继续生活
  
  而假若他也老时再来回忆汉娜,想必只剩下最美好的段落了。也许是在寂静的夜里,他翻开书页,用动情的声线念出的“缪斯,歌颂命运乖舛的男人,他总是被迫偏离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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